那年我们一起爱学报,一起说悄凌、周唤;那年我们十七,一起喜欢纪小如,妳抄下 '我的来处无人知晓,也不知道会去何处,像一阵风.....'
父亲浅蓝色的车没来载妳时,放学我们就一起走下马提斯路、过三角坡,走进花香街,步上石阶,在古晋书局停驻,与长发的丽娜谈天,我们一起羡慕与书为伍的她。书局很长,坐在后面永远白长袖衬衫黑长裤戴眼镜的老先生不让书局有椅子,员工不可以坐着偷懒,丽娜说老板这样说。丽娜每天从青草路踏自行车去上班。那时的亞答街和今天一样窄,窗对窗可以喊话,但是它们都很静,安静的等着或者也没等来来去去的我们。间中小巷口有一摊卖冰水的总在路过时向妳吹口哨。
那年我们一起穿长白袜,一起听Circle Game、Butterfly, First of May....., 收集相片抄歌词;一起喜欢Bee Gees, Joni Mitchell;一起喜欢当临教的年轻科学印度老师,一起不喜欢数学一起让数学不好。隔壁班的二、三男生小休总在妳的窗口。骄傲的天鹅 - 直长的黑发中分,白皙的皮肤,鼻子挺直,美丽的单眼皮,七十多年代电影里的清秀气质,都在妳脸上。我们一起参加每星期一次下午的歌唱组,只学了一首杜鹃曲:
“归去归去,深夜声声啼,
归去归去杜鹃彻夜鸣.....” -
妳清而亮的高音, 而我高不成低不就只能接在那愈来愈低的归去归去归去归去...渐行渐远隱在林深夜的尽头。
后来,后来毕业了。我依然走过亞答街、花香街,去青山道的商学院打字。有次看见走在店外的妳,依然是倨傲脱俗的美丽。我回,妳去;后来,就没有后来了。
几十年后, 和妳妹夫侄儿去 Pizza Hut,妳走过来,若没有提示,我们都认不出彼此了。岁月很爱化妆及加重量,孑然一身妳中年依然美,咱突然又回到当年在校的滔滔不绝,于是交换了电话,但怎么就没联络。
“我的来处无人知晓,也不知将去何处,像一阵风,.......', 那年,妳抄下寄给提早休学在肯雅兰“爱美”卖衣服的赛娇, 轻轻飘飘的字。赛娇呢,后来也不知去了哪里。
这回妳突然一走,这就一生,真的再也不见了。
Rest in peace
Farewell
So Long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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